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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芽怒绽

江南

发布时间:2012-03-26 点击量:

我只想知道她究竟在想什么,又或是她对人们早已厌倦而就此沉睡了吧?

江南是才子,是梧桐落叶下舞剑,冷月清辉中吟咏的书生;江南是佳人,是在深闺秀阁中抚琴,秦淮河边嬉戏的小家碧玉。江南不从政,江南只读诸子百家,只观琴棋书画。江南不血腥,不设黄金台;江南温文尔雅,江南只是贡院。江南不是富丽堂皇的皇都宫阙,江南只是山清水秀的世外仙境。江南不是富贵牡丹,江南只是清水芙蓉。江南不是大红大紫,江南只是淡蓝淡绿。江南不是高亢秦腔,江南只是呢喃吴音。江南不是兵马俑,江南只是青花瓷。江南不是皮毛,江南只是丝绸。江南不是火,江南只是水。就是这样:江南只是水,水似江南。

然而不得不面对现实,那只是千年以前的江南,一千年的时光,会有多少斗转星移,世事变迁?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是整个江南?人工的玄武湖底隧道都如蜘蛛网般四通八达了我们还能相信岸上是晓风残月杨柳,湖边是画阁凤楼珠帘吗?

也许江南只是在沉睡。她曾经那样真实,那样羞涩,从她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朦胧面容里,人们曾经是那样惊异于她的美艳与无瑕,就像一块玉,温润而柔腻。她曾经明眸皓齿,她曾经有着长长的睫毛与纤纤的素手。然而人们却硬加给她金银珠翠,于是她厌倦了。江南是丽质天成,不适合珠光宝气的修饰,可是人们不了解她,硬要将她改造成世俗女子,她也唯有带着一腔幽怨沉沉睡去了。

或者根本就是我想错了。也许她真的不如虞姬般贞烈,她顺从了,已不是当年那“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江南了。辗转千年中,她变了,恐怕杜郎见了她今日这般模样也唯有惊呼深情难赋了。就好似玻璃橱窗里的一件古老展品,纵无人识得她曾经的容貌,她仍低吟浅唱的讲述往昔“卷上珠帘总不如”的繁华。而如今她繁华落尽后的苍老与展厅里的灯火极不协调的交织在一起,让人怀疑这是否是一件赝品,而那二十四桥的明月也恍如隔世的迷梦一样。眼前她穿金戴银,敷粉画眉,似风华绝代的贵夫人一般,我只能对着此情此景怨她背叛了她的初衷,背叛了“江南”这两个字。

当然这些只是我凭空的猜测,无论是哪一种可能我都不愿意接受。我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找出一本古籍,抖落灰尘缕缕,再翻开,只见扉页上面赫然写着“变”字。紫金山天文台上发现的星星都一百四十多颗了,明孝陵都重修的面目全非了,秦淮河边许久都没有《后庭花》的声音了。谁还会讲起“西园公子名无忌,南国佳人号莫愁”的神话,谁还会描绘金陵十二钗的美貌,谁还会登凤凰台悯吴宫花,谁还会说当年四大才子的风流韵事,谁还会在二十四桥明月夜指点玉人吹箫?

当秦淮河已不是当年浣纱的秦淮河,栖霞寺消除了当年几天的灵光,贡院也不似当年藏龙卧虎的时候,就只剩下“江南”空留唇齿生香的名字让我感觉她的幽怨,她奄奄一息的残喘。

此刻的江南,“手持一竿烟雨,笑傲十丈红尘”的飘逸已被一种庸俗的氛围取代,空中不再弥漫淡淡的墨香。江南只是一个形同虚设的画框,她表面上顺应潮流的变化确乎理所当然,然而引来了一声不为人知的轻叹。

江南,她究竟在想什么?烟雨依旧,然而当梦被埋在江南的烟雨中后,我心碎了都不懂,世间竟是这样的瞬息万变……

作 者:袁野

供稿单位:信息学科部网络信息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