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后,你回到我身边,沧桑感代替了你曾经天真的脸。我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看了看就要变黑的天空问你:“怎么样?外面的世界好吧!你熟悉的点燃手中的烟,近乎哭泣着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无奈。然后,浓重的烟圈搁浅了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的沉默,酒精的麻醉感代替了我们所有酸甜苦辣的滋味。
记忆突然回到了我们的十八岁,那时,我们是最好的哥们儿。我还记得你拉着我在篮球场上奔跑时你说过的豪言壮语,我也记得你看着桌子上一摞摞的试卷时脸上的无奈,还有你被老师罚站时眼中的无所谓。不爱学习、爱打架、不守纪律,这些是别人眼中的你。可是我知道你坚硬的外表下有着怎样温暖的一颗心,我知道为什么班级里饮水机的水总是满的,我知道邻家无儿无女的王奶奶家门前总会莫名其妙地出现一篮子苹果,我知道你一直在努力,努力成为别人眼中的好孩子。
记忆还是不争气的到了那个躁动的仲夏,当世间所有的生物还在依靠着薄弱的躯体遮挡那个夏季骄傲的阳光时,你走了。你自信满满地告诉我,你厌倦了这样循规蹈矩的生活,厌倦了千篇一律的各种考试,你要走,去流浪,生命很短,你要在旅行的路上寻找存在的意义。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好渺小,因为渺小而压制住自己所有的野心,为了生存而选择平淡委曲求全的生活。
后来,你终是走了。你拒绝了所有人的联系,近乎人间消失一般。你的妈妈哭红了眼睛,你的爸爸突然就多了许多白发。而我,我坐在你曾经的课桌旁,总是会在某个安静的晚自习,遥想着远方的你。那里会是怎样的一个天地?那里又把你变成了怎样的一个你?有时,我会觉得,你就是另一个我,你代替我去流浪,而我,安静的坐下来,替你完成所有的作业。
日子竟也这样地过去了。我像千千万万个孩子那样,读高中,考大学,然后像堂吉诃德一样把红色的大学录取通知书高高的举在手上宣告胜利。后来,当我发现所有的青春竟等价成一张薄薄的纸时,我突然就想起了你,你是多么的好,你过着你想要的生活,你做着最真实的自己。
终于,你在这个金色的季节回来了。你回来了,带着黑青色的胡渣和满脸的疲倦与沧桑。你的嘴角不再有曾经的张扬,你用充满羡慕的眼睛审视着现在的我,你说你累了,你本应抑制住青春的躁动,循规蹈矩的走下去。我听着这些,突然就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告诉你我羡慕你,近似仰视你走过的路。我羡慕你的勇敢,我钦佩你的成熟,我向往你的冲动。
我们,终是走过了生命中所有的曾经。你有属于你波涛汹涌的激情岁月,我有属于我的平淡无奇却也稳当的脚步。你知道我的梦,我知道你的痛,你应该知道,我们的感受都相同。
那场青春,我忍住了现实,忍住了拥抱风雪的欲望。你忍不住,虚伪铸就的面具,忍不住挟持风向的逃奔。但是,我们终是一样,一样的坚强着,坚持着走了下来。
没有什么不同,我们都是好孩子,我们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