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立冬。

看着手边咖啡冒出热气，手机屏幕上清晰的展现出一个聊天窗口——是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

“嘿，立冬快乐啊！”

“无聊，立冬有什么好快乐的。”

“要吃糯米团子！”

“吃吃吃，噎死你去。”

“无情！”

本想回复的双手停住了，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默默放下了手机，一种无力感充斥全身。也许是太久没有见面，连寒暄都显得力不从心。

很多人都说，高考是一道坎，一道就算你顺顺当当跨过去了也依然触目惊心的坎。当初嬉笑太甚，如今却已是深有体会。很多当时一起努力，一起打闹的人从此开始分流，有的人复读，有的人放弃学业，而更多的，是四处散落在各个角落，重新开启一段新的学习生涯。高考横亘在我们之间，成了从此以后，相互遥望的开始。

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前，高三这年夏天，大家聚在一起，诉说不舍，诉说理想，甚至约定再聚。我依然记得，那一张张在酒精作用下红透的脸庞，是如何在灯光下强忍泪水，假装坚强。最后的一张合影，将这三年都定格在了昨日。

从此以后，再谈到那些人，那些事，那段时光，我们都将以一种怀念的语气说：“那时候啊……”但其实那时候究竟是如何具体的模样，我们早已记不真切。

离开家近两个月，中间回去过一次。在车站与母亲相见，两人竟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只顾看着对方傻笑——这对一向唠叨的母亲而言无疑是反常的。古有诗人曾叹“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描述的虽是游子，但其实对苦苦盼望游子归来的人而言，又何尝不是呢？只那一瞬间，我竟也产生了一种恍惚感，待了这么久的家，什么时候也开始让人有了“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的错觉。

遥想儿时，我还是那个喜欢窝在母亲怀里，喜怒哀乐都随意的孩子，会因为一个冰淇淋而欢呼雀跃，会因为一句嘲讽而落泪，也会因为一个眼神而不知所措。而现在，喜怒哀乐都适合收藏，不再表露，也不再张扬。

从此以后，故乡只有冬夏，再无春秋。我们终于还是与那个自己最熟悉的地方、那些最熟悉的人渐行渐远。正如羽翼渐丰的鸟儿总会离巢，我们也会走上自己人生的新阶段，一路奔跑，一路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