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过清明。春风拂过,和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化作皓皓明月上动人坚如千年的寒玉。蜗行在赤色的塑胶跑道上,顺着夜色去摸索先前丢在球框旁的书包。踢了踢一圈又一圈跑完步后麻木的双腿,上弦月陷在没有温度的风中。
是她。
她也看见了我,含笑的眼在镜片后温柔得仿佛开出一簇红山茶。那时,藏蓝的天酩酊大醉。
在斑驳的树影下,在窸窣的春光间,在细碎的月光里。我只是安静地听着,眼前的少女眉眼流光溢彩,溺着笑。似乎不记得她是谁了,只记得书本错落承载着淡淡墨香的书桌;只记得运动会前在跑道上盘桓的日复一日;只记得拼命想解开那道数学题时的一腔孤勇;只记得四月春山如黛的路上有着淅淅沥沥的雨;只记得青山濯濯的釉下饱含深情的岁月;只记得那些红山茶在青山如画的那一瞬记录下了风和云的交互错杂,望眼欲穿着树下枭袅温情的烟火颜色。
起风了,她与夜晚的蓝融为一体。
她没有唤我的名字。她也不记得我是谁。
我走了,拖着酣畅淋漓而又疲惫的身子,一边感叹江郎才尽,一边念着“文似看山不喜平”。城市液化成吟唱圣曲的海波,我眼里只有那朵充满着晶莹希望的红山茶,鲜红如烈火的歌。我手里握着稚气,年轻舵手的心走在大地风雨的路上。我想做远方的孩子,也想把温柔生动的红烛死水流转成如山茶般怒放,缓缓燃烧起的岁月横梁。
等到天亮时再探身回顾,藏蓝的天酩酊大醉。灼灼的花枝满载少时的明净,四万万朵红山茶将我的深情藏在心里。恰有春风入梦,花又开了,我绕过这人间山河。